为了朕的秀发~

    沈黛知道是他。

    明明没有回头,亦没有人告诉她,但她就是这般笃定。

    小鹿在腔子里闹得越发欢实,周遭的空气都被折腾热了。沈黛低头绞着裙绦,一时有些不知所措,好不容易捅破这层窗户纸,她却无端生出种近乡情怯之感。

    待会儿见面,第一句话该说什么?方才光顾着看比试,都忘记琢磨这个了。

    春信麻利地将桌上最后一锭金元宝收进荷包,才唤了声“姑娘”,就被春纤打断,“姑娘,奴婢们先将这些送去马车上安置好,姑娘且在这等会儿。”

    说完,她眼神轻飘飘往旁边一瞥,又暧昧地转回到她身上,捧袖“噗嗤”一笑,拉着春信跑开。

    沈黛当即闹了个大红脸。

    闲杂人等全散了,身后传来脚步声,沉稳而清晰,仿佛就踩在心坎上。沈黛愈发不敢回头,垂着脑袋,使劲盯着绣鞋上一双南珠,一面紧张,一面又焦急地数着步子,盼着他走快些。

    距离差不多时,她到底是忍不住,先转了过来。

    可瞧见的,却不是那张她期待已久的那张脸。

    来人是皇后身边的内侍。见她这一脸娇羞的笑模样,他先是一愣,随即也微笑了起来,躬身行了个礼,“沈姑娘,皇后娘娘召您过去叙话。”

    “姑母?”沈黛讶然瞪大眼睛。

    这几年,姑母身子一直不大好,大多时候都在长华宫养病,连宫妃们的晨昏定省都免了。今日春宴事由重大,她人是来了,但也只在屋里休息,非紧要之事并不露面。

    这会子突然召见她,且还特特等到比试结束,人全散了才来,多半是与她方才那番惊天动地的作为有关。

    毕竟这里头,还牵扯着皇家颜面……

    愁云爬上眉梢,心跟着惶惶起来。沈黛探长脖子,四下张望,想找戚展白商量,却见不远处,向榆正拦着他说话,“王爷,这海棠坠子好生漂亮,同我这身裙子正好相衬,送我可好?”

    她嗓子刻意掐得尖尖,像是被人提着头发拎起,刺耳异常。

    戚展白沉了嘴角,不欲搭理,踅身要绕开她去,却被她轻盈一个转身,又给堵住了去路。

    更甜腻的嗓音传来,沈黛齁得一身一身起鸡皮疙瘩,火气跟着蹿了上来,她举步要过去。

    内侍却拱手又是一揖,“沈姑娘,皇后娘娘还等着呢。”

    话里还客气,但语气已明显带起几分不耐。

    沈黛觑他一眼,又望了眼演武场上的二人,心底一阵跺足,最后实在无奈,只能三步一回头地先随内侍过去。拐角处的最后一眼,是向榆掀着眼皮睨她。

    眼角眉梢流淌着的,是纯粹的挑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