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婉儿离开后,过了老半天,杨大壮垂头丧气地回来了。

    他进了门,一眼便瞧见了桌子上的喜帖,对坐在桌子旁的陈氏道:“这是谁送来的?”

    陈氏抬起头来说:“不知道,是婉儿收的,那蹄子脾气上来了,跑得连个鬼影都没有,我又不认得上面的字,正等着你回来。”

    杨大壮是上过几年私塾的,一些简单的字还认得。

    他拿起了喜帖,看了老半天,终于看懂了,叹了一气,良久,才酸溜溜地坐下来道:“我那表姐夫中了举人,叫我们几日后去吃酒呢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什么是中举人?”陈氏听过大人小人女人男人,这“中举人”对她倒是个生僻词。

    “你老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,”杨大壮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:“举人就是读书人,中了举人,就有当官的可能,就算不当官,也能免除赋税徭役,一般的老百姓见了举人都得唤声老爷呢!”

    “啊……当官,真没想到穆子训,不……我那外孙女婿这般有出息,那你表姐以后不就成了官太太了,”

    陈氏喜出望外,说着似又想起了什么,对杨大壮道,“大壮,这次吃酒你可得去,好好地跟你表姐夫表姐打好关系,说些好话,等你表姐夫当了官,你也好到衙门去某个差事。你有份正经的活,奶奶就是两腿一蹬死了,也瞑目了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杨大壮闷声闷气地答道。

    “对了,家里的米剩得不多了,你再出去时,记得买些米回来。”陈氏叮嘱道。

    上回宋承先离开前给杨大壮留了些银子,陈氏和杨婉儿回来前,槿婳也给了她们五十两。

    这些钱都放在杨大壮那。

    杨大壮经历了上回那件事后,是想着要痛改前非的,他拿着这些钱摆了个地摊卖雨伞,谁知这两个月是一滴雨都没有,钱花了,伞卖不出去,他心灰意冷,又开始整日里怨天尤人。

    然后……他又忍不住去赌了……

    之前那个赌坊是去不得了,他便跑到别的小赌坊去。

    这一回,他每次赌的数额都不大,但赌了好几次,有出无进的,口袋里哪还有什么钱。此时,听到陈氏说要买米,他心里不由一虚,怪怨道:“家里的米那么快就吃完了?”

    “那点米,天天吃,难不成还能吃一辈子,咱们这算很省的了,”陈氏没有怀疑杨大壮,反而觉得他这话听着像个节省的人,心里有些欣慰,提起了桌面上的药道,“你在这坐着,我去给你熬补药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补药?”

    “给你补身子的,你上回伤得那么重,伤好后,脸色都不对了,得补补才行。”陈氏关切地道。

    “我身子好得很,又死不了,吃什么补药,”杨大壮一下子激动了起来,“这些都是骗人的,那些草头郎中只会讹钱,你把药还回去……”

    杨大壮真是心痛,有这个闲钱,不花在赌场,却花在药上,真真是“暴殄天物”。

    陈氏赶紧解释:“不是草头郎中,是李大夫开的,人家是正经八百的大夫,这药还不到一两银子,很有效果的。”

    在陈氏心里,杨大壮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,不然她犯不着跑那么远的路给杨大壮抓药。而杨大壮不理解她的苦心,反而指责她,实在是太伤她的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