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勇侯府面积不小,可供躲藏的地方也不少,但出动所有奴仆齐心协力地寻找,不出半个时辰,定然能够将整座府邸翻个底朝天。

    果然,没多久就有个小厮顶着一脑门子汗珠,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道:“小姐,找着素梅姑娘了!”

    在这之前,谢沅锦曾设想过无数可能性,比如说,素梅也许就潜藏在府里某个隐蔽的角落,又或者,她早已经伺机溜了出去。

    然而,谢沅锦没有想过的是,到头来竟会在一口枯井中发现素梅的遗体。

    原本漂亮苗条的姑娘,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污水中,肌肤变得溃烂,整副身躯亦浮肿不堪。

    谢沅锦愣怔地看了许久。她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,自然不会去可怜差点儿害死自己的素梅,她只是震惊于幕后主使的狠毒。

    素梅事败以后,幕后主使哪怕不想留活口,也有很多方式可以让她死得体面,实在没必要硬生生把她溺毙在深井里。

    “别看了。”谢明驰不知何时,从后面伸出手来蒙住了谢沅锦的双目,道:“赶明儿父亲便去庙里请大师登门作法,袪除晦气。”

    谢沅锦先是点点头,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:“虽然线索断在这里,没办法继续追查下去,但这件事还没完。为了避免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,眼下最重要的是彻查府中所有下人的底细,必须干净、清白,否则宁可不用。”

    “嗯,此事就按照你说的去办。”谢明驰好言好语地哄劝道:“乖女,你也忙活大半天了,现在咱们先去用晚膳,填饱肚子以后再做盘算,可好?”

    谢沅锦这才发觉自己误了饭点,连忙答应道:“父亲说得对,让人摆膳吧。”

    父女俩正相携往饭厅里走,忽见守门的小厮小跑着过来禀告说:“老爷、小姐,王爷亲自来造访了,现在人就在门口。”

    谢明驰听罢,习惯性地毒舌道:“这都什么时辰了,他巴巴儿地跑来做什么?难不成堂堂武贤王还要来我小小侯府蹭饭吗?”

    换作平时,这会儿谢沅锦肯定会出言帮连景淮美言几句,然而她今日,却只是不咸不淡地对朝那名门房吩咐道:“天色已晚,若是没有急事,便请王爷回吧。”

    谢明驰见女儿竟然罕见地站在自己这边,不由感到心情愉悦,边走着路,嘴里还不忘哼起小调来。

    虽然以王公侯伯子男的制度来说,连景淮的身份地位明显在谢明驰之上,但他毕竟是做人女婿的,如果强行闯进岳丈家,非但会闹出笑话,还可能让谢沅锦更加恼火。所以,无论心里再怎么急切,连景淮都只能认命地站在门前吹冷风。

    谢沅锦本来想着,自己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,连景淮多半会打退堂鼓,可谁知,不出半刻钟,刚才那名小厮便去而复返。“王爷千叮咛万嘱咐,说是务必要将这件物什送到小姐手中。”

    彼时谢沅锦都准备开动了,闻言却不得不撂下筷子,说道:“拿过来给我瞧瞧吧。”

    谢沅锦原先还以为,连景淮不惜费尽周章,也要交给自己的东西,要么是极为贵重,要么是暗藏玄机。因此,她接过该物后左瞧瞧,右看看,愣是没有放过任何细节的检查了大半天。

    “这不就是只木雕的兔子玩具吗?”谢沅锦难掩疑惑地道:“我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呀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门房似乎也有些为难,他咬了下唇,语气扭捏地道:“王爷说……他前几日上街的时候,碰巧看见路边有个木雕师傅在摆摊。摊位上大大小小陈列了数十样摆件,可他一眼就相中了这只兔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因为他觉着这只兔子模样乖巧,相貌可爱,就像小姐一样。”说完,他立马低下头去,不敢再多言。

    许是因为这段话里,调情的意味实在过于露骨,在场众人皆是一阵牙酸。而作为当事者的谢沅锦,脸颊更是烧得绯红。

    连景淮私下里言行轻佻就罢了,到了台面上,居然也这般胡言乱语,着实是令谢沅锦羞得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