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七、放过他们,放过自己
寂静的小隔间里，苏唐也梦到了同样的画面。
鸩杀楚修瑾的回忆，再一次在他梦境中重现。
他指着楚修瑾,厉声说：“何必再骗我？你杀了阿辞，你该死！”
他看见,楚修瑾的眼里全是悲哀。
楚修瑾至死都在辩驳,口口声声重复着“没有”二字。
可是，不是他又是谁呢？
苏唐只当他死不悔改，哪怕已经死期将至，却还在说谎。
“当初你我有言在先，我留下,换阿辞一条生路。”苏唐垂眼看着将死的人，质问道，“你想要得到的东西，都已经得到了,为何还要言而无信？”
然而,毒发将死的人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,只是一遍遍重复着：“我没有……我没有！”
与此同时，他一点点匍匐着挪到苏唐身边,指端攀爬上衣裾,又握住苏唐的手。
他只求苏唐信他一回。
苏唐摇了摇头,痛心又痛恨,甩开他的手，自己也跌坐在地上。
楚修瑾伏在地上再也起不来,脊背在抽搐，喉咙在喘丿息。他发出的声音很像灶台生火时拉风箱的动静，听起来痛苦又无助。
苏唐的亲眼看着、亲耳听着,心也揪成一团，与他一同痛苦着。
真可笑，他竟不曾感到丝毫报仇的快丿感。
他守着楚修瑾的尸体，化作木胎泥塑。他不曾逃跑，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，根本无处可逃。
一直等到日暮时分，掌灯的宫人推门进来，惊呼声响彻血色的天际。
“出事了，来人啊……陛下遭歹人谋害！”
很快，外面乱作一团粥。
惊呼尖叫的声音，兵器出鞘的声音，纷乱匆忙的脚步声纷至沓来，只有苏唐安静地守在尸身旁。
“楚修瑾，若有来世，莫再相见。”
……
悠悠一梦，天地黯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