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千翊一抬手,打断了文武接下来要说的话,他缓缓一眨眼,心里若有所思,旋即转身,重新回到几案后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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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江楚儿把柴火劈完,又拿起笤帚来“唰唰“扫地,院里的落叶被她这么胡乱一搅,飞舞得到处都是,整个驸马府里面已经传开了,林楚儿面见驸马爷时,以为自己能凭借那一盅清欢煲得到驸马青睐,哪料说错了话,驸马震怒,当即就把她赶回膳房。

    “瞧她,就是那个林楚儿,也是公主派来的,自持美貌,还以为驸马爷能被她迷住呢?还不是吃了闭门羹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这叫做——,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,老老实实呆着吧,做奴才的,别妄想一步登天,要不然,早晚跟之前那些妙人儿一样,被撵出府去,公主也饶不了她们。”

    江楚儿听到不远处几个别院的婢女,站在那里对着她指指点点,她刚一回头,那群丫头散开,她气恼地把笤帚扔到地上,狠狠一跺脚。

    这驸马府,是呆不得了。

    江楚儿正自想着,后面一阵脚步声传来。

    “楚儿,楚儿——。“王妈唤着楚儿的名字,踩着碎布疾行而来,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气。

    “王妈,公主那边,我交代不了了。“江楚儿率先开口道。

    “哎呀呀,你这丫头,什么交代不了的啊,这不刚上了道,咱驸马那里有了松动了嘛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上道,什么松动?”

    王妈四下看了看,凑近来道,“驸马差人下令,命你明日起,不用再在膳房里当差了,着你去他的静竹斋里,整理整理典籍和笔墨,你瞧瞧,这不就是好事吗?以后你不用再在灶台跟前打转了,你这小脸儿哟,水灵灵的,搁在咱们膳房里面耽误着,老婆子我都看不下去了。”

    王妈还在那里絮叨着,江楚儿却懵住了。

    静竹斋是梁千翊处理公务的地方,他入京以来,因为才思过人,几次御前表现都可圈可点,被皇上封为都蔚一职。

    他让我去静竹斋当差?就是那个梁千翊,那个口口声声说我荒唐的冷面驸马?

    江楚儿花了半刻钟,才确认了王妈的此话不假,她本来失落无望的心绪,此时,却不知不觉,有了那么一点为微不可察的荡漾和欣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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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静竹斋离驸马府的正房正厅较远,是府内东侧一处僻静的小院子,院子周围遍植着翠竹,绿荫斑驳,幽静雅致,江楚儿当夜就从膳房里出来了,第二日一早,江楚儿对着镜子梳妆打扮,特地换上一件翠烟衫,淡淡烟青色,想必与那静竹斋的环境颇为契合,脸上擦了一层薄薄的胭脂,唇上点了一点绛珠唇脂,本来就肤如凝脂,这样一来看上去更是妍若桃李。

    她看了看镜子,自觉很是满意,一路从府西的耳房院落里出来,绕过前厅和府里花园,走过一排厢房,便到了府东侧,一条弯曲的小溪拦住去路,江楚儿一抬头,不远处一座石桥,石桥后面绿竹遍布,约莫着那里就是静竹斋了。

    静竹斋里只有几个负责打扫的书童,江楚儿走了进去,一个书童迎了上来,“想必这位是楚儿姐姐吧?管家大人已经吩咐过了,斋里清静,楚儿姑娘一切请自便。”

    江楚儿一听,这书童话里话外没提到驸马爷这个人,仿佛他不存在一般,江楚儿拉住他,指着斋子的正堂道:“多谢小哥,驸马爷几时过来?我好给他备茶,焚香。”

    “他来去不定,不过最近几日都不曾过来,他若要来,文武大哥会差人先来知会一声,所以姐姐这两天,也没什么事,你在这庭院里赏赏鱼,看看花,倒也轻松自在。”那书童不过十岁左右,神情天真。

    江楚儿不再多问,书童一转身,她立马悻悻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