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烧毁了尚雍院?您可真敢说。”叶雨潇双手交叠放在面前,后背笔直,腰身窈窕,端得是一副大家女眷的风范,但讲出来的话却是兼具快狠准,听得众人瞠目结舌,“我进齐王府才几天,您掌管齐王府又是多久?我昨日才接手中馈,这府里的人是您调教的,各处的职务岗位是您安排的,就连院子里用来救火的吉祥缸,都是您先前布置的。如今尚雍院走了水,与我何干,自然是您担责。”

    她的语速又急又快,白太妃半天才插进话:“要不是你昨日为了自己的陪嫁房子,贸然离府——”

    可叶雨潇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:“不过,我今天不是来追责的,我是来索要赔偿的。”

    赔偿?她还没张口要重建尚雍院的银子呢,她却抢先要起了赔偿?!白太妃不敢相信她竟这样厚颜无耻,怒道:“你凭什么!”

    叶雨潇理直气壮:“我的嫁妆几乎全在火中烧毁,不该要赔偿?”

    “放心,我不讹您。”叶雨潇说着,指了指白太妃面前的大红填金册子,“那是我的陪嫁单子,您可以对着看。”

    原来她刚才掷过来的,是她的陪嫁单子。白太妃很想给她摔回去,可此时叶雨潇已经抢占了先机,率先发了难,她精心准备的说辞一个也用不上了,还能怎么办!再憋屈也只能忍着!

    叶雨潇却还没完,命人又抬了箱子进来:“昨日虽然大火,但账本一本未损,太妃要不要和我当众对一对账目?”

    账本居然还在?!白太妃骤然色变。她一定已经发现了亏空,却还当着二房、三房和四房的面讲出来,这是赤裸裸的威胁!

    白太妃气得嘴唇发乌:“你,你——”

    “太妃这是在气什么?”叶雨潇满脸疑惑,“难道儿媳保全了账本,您却不高兴?”

    白太妃登时一口气又憋在了心口。

    二老爷和其他几位老爷夫人对视一眼,打了个哈哈:“王妃的嫁妆何其丰厚,谁赔谁害怕,太妃有此反应也正常。”

    叶雨潇冲他们一笑:“此事与诸位无关,要赔也是太妃自掏腰包。”

    二老爷等人唯一担心的就是赔偿走公帐,会让他们掏空家底,这会儿听了叶雨潇这话,当即放了心,一句话也不再多言。

    白太妃顿有被孤立之感,四下一看,却见欧阳晟坐在最末的位置上,低着头一言不发,登时就更气了:“阿晟,你就任由你媳妇如此欺辱你娘?”

    欧阳晟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紧了一紧,道:“叶氏脾气大,儿子回头一定责罚。但赔偿嫁妆的事您不必担心,一切有我。”

    “难道这就算了?”白太妃气道,“你竟也如此不孝,难怪叶氏敢这样张狂。”

    不这样算了,又该当如何?欧阳晟看着上首的白太妃,心里百味纷呈,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。火是她自己放的,遭到损失的是叶雨潇,如果认真追究起来,叶雨潇去官府告她一状都是使得的。难道她真以为他没能力追查到底么?只不过是碍着亲情,装糊涂罢了。

    她如此花样百出,他却竟连她想要做什么都不知道。母子一场,走到这份上,着实令人悲哀。欧阳晟垂下眼帘,掩住了眼中的难过。

    堂中骤然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二夫人鲁氏茫然道:“大嫂到底在气什么?虽然王妃嫁妆被毁,但王爷愿意赔偿,这事儿不就算了了么?”

    三夫人卫氏亦是不解:“尚雍院重建需要银子,这我们都知道,但既然已经烧毁了,花银子就花银子呗,走公帐便是了。”

    四夫人亦附和:“如果大嫂是为了银子的事犯愁,那真没必要,我们各房愿意缩减用度,共度难关。”